披衣出户香鬓影

据说爱人姓顾

[狗雪]有庭

*想写惨兮兮的小狗 狗子第一人称,短
*OOC,无脑傻白甜
*写到后面不想写了 于是就草草结了


――我庭小草复萌发,无限天地行将绿。




有庭





「我庭の小草萌えいでぬ限りなき天地今やよみがへるらし」

――まさおか しき


晴明将我带回来的时候恰是弥月,彼时天色已晚,阴影葱茏,间或轮下二三光亮。他牵着我的手,步子轻且慢,偶有回头,对我微笑一下。

我无心回应于他的温和与善意,阴阳师的手掌并不十分温暖,反而偏凉,便也显得我的手心稍稍温热。我眯了眯眼睛,借着昏沉的阴影向前看,却只看到模糊的纤细影子。

下一刻晴明停步,慢慢悠悠地松手,我没注意,趔趄了一下,一下子向前扑过去,就扑到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,还扑了一身像是新融的雪一样的清澈香气。

晴明低低地笑出声来,说,这是雪女。然后轻声对她说,这是大天狗,以后你负责照顾他。

我听见晴明的话抬头,第一眼看到的是乌黑如鸦羽的纤长发丝,触手冰凉滑腻。再抬眼才撞进了一双无甚感情的漂亮眼睛。

她的手虚拢在我肩膀上,我觉得不能这么丢了面子,于是撑着她站好,又退了一步。……很气,还要努力仰着头看她。

她垂着眼睫――那睫毛看起来真长,让我很想伸手碰碰,平静地看向我,微微侧头,稍带一丝接近于无的疑惑。

我说,吾是大天狗……阿嚏!!!


……

我裹着被子盘腿坐着,抽抽鼻子。

我觉得非常丢人。――堂堂大天狗,竟然被她、被那个雪女冻感冒了!而且只不过是不小心扑了一下!

丢人。实在是,非常丢人。我把自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,然后听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,于是赶紧倒在床上,闭上眼睛装睡。

门被推开,一股冷气呼啦地吹了进来,在空气中汹涌浮动,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清澈的香气。她无声地合了门,慢慢走到我旁边来,我控制不住地又抖了一下。

她像是看见了,往后退了一步,同时我感觉那种寒冷的温度也有所缓解,我抿了抿嘴,一个翻身坐起来,把被子裹在身上看向她,她离我三尺开外,我甚至看不清她那过分纤长的睫毛。

我说,你来找吾做什么。

她没说话。却又退了一步,然后才没什么感情地说,晴明让我照顾你。又顿了一下,说,你可以叫我雪女。

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话,嗓音清淡,语调平静,像是被雪洗过。其实还挺好听的。



我说,吾知道你是雪女。然后紧了紧被子,冷笑,照顾吾?你离吾远点儿就是最好的照顾了。

她又不说话。彼时她不过是人类十七八岁少女的模样,我也不过像是六七岁的人类孩童。她垂着眼睛不说话的样子有一种不合时宜、更和她不大贴边的楚楚可怜,看得我有点惴惴。我轻咳了一声,刚想软软语气,就看见她转身,推门离开。

我好容易酝酿出的一句软话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咙里。

……好气哦。



等到后来,我找了个机会,问她当初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是什么意思。她正小心地对一杯热茶呵气,把茶杯蒸出细细的冰来,问言像是仔细思考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,然后好不容易想起来了,才抬眼看向我,答得理所当然。

她说,不是你说的让我离你远点,就是最好的照顾了?

……更气了怎么办。



那时我在妖中年纪尚小,刚刚被晴明接回寮中,而她却已陪伴晴明许久。我还记得几次争斗中她都是站在队伍正前方,却不靠近敌人,只是表情平静地抬袖扬手,召唤来扑天盖地的凛冽寒风与巨大冰棱。纷纷扬扬雪花在她身边环作一个圈,汹涌出清澈的香气。

不论我当时以及后来三番五次的刻意讽刺有多过分,她都未表现出类似愤怒或不满的情感来,不似姑获鸟的温和与纵容,更像是高高在上而漠然般的一种毫不在意。她清晨过来送饭,放在桌上便离开;傍晚时偶尔会帮晴明带些东西过来,御魂或者达摩,偶尔脸上有伤。

我对此心安理得全盘接受,除了偶尔出去望风,基本就窝在自己的一方庭院,也乐得清闲。

再度和她说话已是过了一个月,那时我个子已经稍稍长高,堪堪到她胸部,已至卯月,庭院外樱花已开。她照例清晨送饭过来,却没有走。我对她的寒冷已经有一定免疫――或许她也有意调节自己身边的温度,且还带着傲气,便无视她,自顾自吃完早饭。

她看我吃完,并没有离开,而是坐在我对面,看着我,开口,你应该和大家一起去打突破。

我不看她,漫不经心用勺子戳着碗底。

她说,……这样有助于加强你的实战经验。

我有意气急她,说,吾觉得和那些小妖打没什么经验好学习。――说到实战经验,我顿了顿,想起来寮里其他小妖是怎么称呼她的,于是笑了一下,说,要不雪女姐姐,你先跟吾打一场?

她还是平静且冷淡,嗓音也轻,说,好。

我那时才知道她平时对自己的温度是有多收敛,在她说出好字的同时,一股极寒冷的气息自她身上开始,弥漫至整个房间。她并未站起身,眼角眉梢都是淡然,纤长睫毛轻轻颤了颤,而后指尖一挑。

下一瞬碎冰旋绕到我身边,我甚至来不及召来狂风,就被冰结成的屏障罩住,狼狈地摔在地上。有细碎的冰棱擦过脸颊,带来些许刺痛,开口却说不出话,喉咙被冷风强硬地灌满。

她垂下眼帘看我,一副无所谓的理所当然,说,打完了。然后起身,我周围的冰俶尔消融,只剩下雪水一滩。她伸手推开门,说,走吧。我擦擦脸,默不作声灰头土脸地站起来,跟在她后面。



那天却是打八岐,本来应是平稳,姑获鸟却临时有事,鬼使黑也被派遣做悬赏,来不及叫过来。于是剩下有战斗力的便只有她,还加了一个没什么用的我,一个新来的、拖油瓶的般若。

最后是赢了,赢得艰难。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倒在地上看她召唤出巨大的冰棱,周围寒风刺骨,更显得她身体单薄。



我再度清醒时躺在桃花的房间里,身边是仍在昏迷的般若,桃花正为他擦拭伤口,听见我的声响笑了笑,说醒啦。

我点头,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意识犹不清醒,脑海中还混混沌沌地晃着她召出冰棱的样子。桃花轻轻哼着小曲儿,把般若额头上的发拨开,你看起来很少打打蛇?我听莹草很生气地说你不知死活,一个人逞英雄冲上去,要不是为了救你,雪女也不至于受伤。――哎呀呀,也不知道雪女这个性子怎么会去救你,她应该看着你去送死才对嘛。

我倒没有觉得生气,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便站起身,骨缝间疼痛还未完全散去,却也勉强可以行动,桃花慢悠悠地抬眼看我,眼角一点艳色,唇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。

我说:吾就先走了。声音有点冷硬。

她轻快地笑起来:不送。



我一步一趔趄地回到房中,甫一推开门便摔在床上,我走出了汗,刘海粘腻地贴在脸上,也无心搭理,只是低声地喘着气。

待我歇息够,勉强坐起来,倒了一杯茶,又缩回床上,双手捧着喝了几口,略苦。还没来得及放下,房门便被推开。


我又闻到了那种清澈又寒冷的香气,只是这次似乎更加清淡。

她没什么情绪地走进来,关门,再走到我面前,声音平铺直叙:我来看看你的伤。

我一时呆愣,她已走过来坐到我床边,行云流水地把我手里的茶杯拿走,冰凉的指尖贴上我的手腕,再掠到眉心。

她稍稍俯身,一只手覆在我额上,另一只手搭在我肩膀,柔软的黑色长发落到我的手心里,有点痒,我还来不及说话,她就已离开,轻盈如蝴蝶一点。

应该没什么事,桃花给你医治过了,她说。语气漠然而笃定,然后无甚留恋地起身离开,合门时像是又想起来,顿住步子,稍稍歪头:休息几天,……等鬼使黑回来了再打一次八岐。

等她彻底走了,我才想起来,她似乎也是受了伤的。

……


――我后来对她的称呼多且放肆,无礼如雪女,喂,亲近调侃如雪女姐姐,再到暧昧狭昵一些的阿雪。她都面无表情任我去叫,仿佛从来不在意。

第二次打八岐便十分平稳了,她和鬼使黑并肩站在最前面,我站在她身后,看着她飞舞的黑色长发与翻起的雪白广袖,忽然有一种毫无来由的不甘心。


……



总之。

我和她的相处开始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了。

例如在某个天气暄和的日子里斟一杯清酒,无声地对饮,她大多不说话,只是一杯一杯地喝,像是为了讲礼貌一般将整壶酒都喝完,然后才起身离开;或是并肩坐在屋檐,看一会儿冷清的月亮,我喜欢躺下,她一般坐在我旁边,我仰着头看夜空,她的发尾就柔顺地贴在我手边,她一般会待上二三个时辰,觉得无趣便兀自离开。



又或者以狂风和冰雪碰撞,随着时间的流逝,她的冰雪已经可以被我轻易地以狂风卷碎,但我偶尔还是会被她冻住而动弹不得。

这种相处,说是亲密却稍显疏离,说是陌生却又熟稔至极,不似朋友,不似亲人,不似伙伴,……倒更像情人。


……



我喜欢她。

――我猜。



Fin.

评论(4)

热度(46)